最近孩子進入了語言爆發期,開始會說句子,問問題,表達也更清楚,不再是只能用哭表達自己的嬰兒了,很多時候,聽著孩子的童言童語,大人的內心也會覺得溫暖起來,非常可愛。
然而,這幾天在孩子哭鬧時,我發現自己開始感到不耐煩,有時還會脫口而出:「請你好好用講的,不要用哭的,媽媽覺得哭鬧很吵」。想當然這樣說是沒有用的,孩子的哭鬧不但沒有停下來,還變得更大聲。後來我才意識到,這只是一歲多的孩子啊,即使因為語言發展,她可以表達更多自己的需要,她的大腦發育還在非常早期的階段,要求孩子要在情緒下好好講話,是不合理的期待,也難怪我會覺得挫折了。
人類的大腦,可以簡單地分成三個部分:
一、腦幹:又稱做爬蟲腦,是最原始的腦區,維持基本維生功能例如呼吸、進食、睡眠、排泄等,是最早發展成熟的區域。
二、邊緣系統:又稱做哺乳腦,情緒主要根源於此,也是大腦的危險偵測器,這部分在孩童就已經發展成熟。
三、新皮質層:又稱做理性腦,最晚發展的腦區,負責比較高級的認知功能,例如語言、抽象思考、計畫等,在兩歲後快速的發展,但是要到20歲左右才完全發育成熟。
也因為這樣的發展順序,當孩子(甚至成人也是)面對太大的變化或壓力時,發展較晚的新皮質層,常常就不管用了,大腦被較早發展較早的邊緣系統和腦幹(又合稱情緒腦)發出的訊號佔據,情緒的強度遠大於思考可以控制的範圍,造成「理智上都知道,但是當下做不到」的狀況。我們可以想像成是如果家裡失火了,邊緣系統是家裡的煙霧警報器,為了避免危險,不管實際上是不是有失火,煙霧警報器的任務就是在第一時間發出很大的聲音,提醒我們趕快先滅火,要等確定危險解除了,擔任瞭望台的新皮質層才能思考發生了什麼事,例如真的有失火嗎?起火點在哪等等的事情。在情緒著火的時候要孩子理性思考,好好說,就好像失火時不先找到火源滅火,而是站在房子外先好好思考是誰可能縱火,很不合邏輯吧?
孩子還不會說話的時候,我比較可以自然接受孩子的哭泣,用擁抱、歌唱安撫情緒,當語言出現時,很容易就忘記他們的大腦還沒發展成熟,理智和言語是只有在冷靜時才能好好使用的工具,要求他們要能在情緒下還要好好地說話、好好地表達,是不可能的任務,這時候先安撫情緒,等情緒腦安定下來後,孩子的理性腦才能開始運作,因為孩子還小,我最常用的方式是把孩子帶離當下的地點,到比較安靜的地方,抱著慢慢搖晃或是唱歌,到孩子安靜下來,有時候時間短,有時候時間長。後來我發現,冷靜下來後,孩子其實可以用簡短的言語說出剛剛發生的事情的。
坦白說,要在情緒之下維持理智,有時連大人自己都做不到。在孩子哭的當下生氣地說出「請你好好說」的我,其實也在情緒腦的漩渦中,因為如果我的理智腦有好好運作,我就不會忘記孩子在這種狀態根本無法好好說了。所以如果孩子哭泣時,如果自己的情緒也上來,又沒有其他人可以幫忙時,優先要安撫的其實是自己的情緒,抱著孩子的同時,我會試著用呼吸調節自己的情緒,並且放下其他手上的待辦事項,跟自己說現在彼此都安穩下來最重要,其他的事情之後再說。最後,有時候難免有真的很困難的時候,抱著孩子一起哭的時候,就接受現在的狀態,一起哭吧!媽媽並不總是需要比孩子堅強,天空不會一直下雨,情緒也會有過去的時候的。